沙漠中的湖泊果然名不虛傳。從縣城出發前,沙雅縣縣委宣傳部副部長李林春左思右想,挑選了一條最好走的路,但是,途中我們的車還是兩次深陷沙窩,不得不等待過路車輛請求幫助。當大漠中一汪連天接地的碧水出現在面前時,遙望湖面上飛翔的鷗鳥,酷暑和沙漠帶給人的煩躁一掃而光,我產生置身于江南的錯覺。
打魚人趙長峰正坐在湖堤上的涼棚下乘涼,他側面不遠處,兩個婦女正在晾曬小魚小蝦。趙長峰膀大腰圓,32歲,山東微山湖漁民,去年來到烏恰恰湖。目前,烏恰恰湖共有三家漁民。漁民只負責打魚,打出來的魚與湖的承包經營者按比例分成。捕撈螃蟹按公斤計算,漁民撈出一公斤螃蟹,可以得到5元左右的勞務費。
一年多的打魚捕蟹經歷,讓趙長峰覺得烏恰恰湖野生魚蝦資源非常豐富,最多的魚類是鯽魚、草魚、鯉魚、鯰魚等,大草魚一條有七八公斤。不過,眼下是下迷魂陣網,捕撈小魚小蝦的季節。過了6月,湖里的螃蟹長到半大,漁民便不再下迷魂陣網了,因為螃蟹不安分,兩對蟹鉗亂夾,遇到迷魂陣網,能將網夾得稀爛。螃蟹得要等到8月底9月初打撈。
初到烏恰恰湖,趙長峰聽說湖里都是塔里木河的野生魚,沒有人向湖里投放魚苗。他心里嘀咕了好長時間,光靠野生魚,能掙幾個錢。要在微山湖,如此大的水面,撒上魚苗,一畝水面至少多產兩倍魚。后來,雖然知曉了烏恰恰湖不投魚苗的原因,他還是覺得有些可惜,在他看來烏恰恰湖雖然野魚多,但畢竟還是有非常大的養殖空間。
至于沒人往烏恰恰湖投放魚苗的原因,說起來有些費思量。烏恰恰湖是個農業灌溉用湖,來水口直通塔里木河。塔里木河枯水期,流量銳減,水質鹽堿濃度很高。第一場洪水水頭匯集的往往是塔里木河枯水期高濃度的鹽堿水,如果洪水能夠持續幾天,后來的洪水可以淡化前鋒洪水的鹽堿濃度,流進湖區的水投魚苗養魚就沒問題。如果洪水時間短,流量不夠大,隨洪水而來的鹽堿水,就會導致湖里的魚死亡。
螃蟹適應性較強,水質鹽堿度高點低點對其影響不大,因此,烏恰恰湖就成了一個螃蟹橫行的沙漠湖泊,而且烏恰恰湖的螃蟹品質特別好。
趙長峰告訴記者,外界人說烏恰恰湖養殖螃蟹,其實并不準確。烏恰恰湖水面大,水中食物豐富,只要投放蟹苗,秋天只管打撈,就能收獲大螃蟹。也就是說這兒的螃蟹完全是在野生狀態下成長的,根本不用飼養——難怪烏恰恰湖的螃蟹品質特別好。
正聊在興頭上,碼頭小船上有人喊趙長峰干活。我打算跟趙長峰下湖體驗一番,趙長峰拒絕了。后來,我才知道,去年,有當地人帶著幾個外地游客在塔里木河游泳,其中一游客遭遇不測,事情影響很大,為避免不測,有關部門明令禁止本地人帶游客下水。
從見到趙長峰那一刻起,記者就感覺他的言談舉止有點似曾相識。趙長峰起身戴遮陽帽的舉動,讓我猛然想起沙雅縣的另一個沙漠湖泊——帕滿湖的一位50多歲的打魚人。詢問他們有沒有聯系。
趙長峰哈哈大笑道,親戚,有血緣關系的真正親戚。沙雅縣的漁民幾乎都來自微山湖。親戚帶老鄉,一傳十、十傳百。說完,趙長峰大大咧咧走了。沒走多遠,趙長峰轉身招呼道:“秋天來,請你吃螃蟹。”
他的話不禁讓我想起這樣一個問題:倒退十年,誰能想到沙漠里能夠出產螃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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