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水產門戶網報道


雖然我的體重只有175克,但在刀魚界已經算是“大塊頭”。2014年3月13日,我在上海崇明島被打撈上岸,以3500元/斤的價錢賣到了江蘇靖江。現在,我躺在江陰市長江飯店的廚房里,身價是2000元,約合6000元/斤。
當然,因為我胖,這個價錢是同伴中最貴的。但即使是在“行情大跌”的2014年,清明節前,就算50克/條的江刀,價格也要1000元/斤。
只是,作為一條刀魚,我寧可回到過去:曾經,刀魚和現在的青菜一樣,量多,不貴。目前我們的數量已經減少為40年前的1/40,產卵場幾乎消失。就算現在農業部給我們劃了個保護區,我們活下來的幾率也不到十分之一。
家門口闖進“迷魂陣”
先說說我們的特性吧。
我出生在長江里。祖祖輩輩都是一過“童年”,就沿著長江慢慢游向東海,在海里發育成姑娘或小伙后,次年二三月,再沿著“來時路”游回到出生的地方,代代如此。在人類的教科書上,我們這一特性叫“洄游魚類”。
只是,我們的“回家路”總是遍布重重殺機。
殺戮始于東海近海海域,在這一帶被打撈上來的刀魚叫做“海刀”。
闖過這一關,就可以游進長江水域。但是長江口的漁網用“迷魂陣”來形容一點都不夸張,如果有長江透視圖,你們就能看到,漁民把網拉得密密麻麻,我好不容易從佘山段的“迷宮”闖出來,就在崇明段這里被一張18米長的網纏住,打撈出水。
在長江流域被捕的刀魚,就是著名的“江刀”。“江刀”根據出水地不一樣,還細分為“崇明刀”、“靖江刀”或者“江陰刀”。
在漁民的船上,我聽到一段對話,才知道,原來,這樣的“等級”劃分,和我們是否“美味”直接掛鉤。“海刀”生長水域鹽分高,肉質粗糙些;而“江刀”生存在淡水里,肉質細膩,最受歡迎。而且我們越往上洄游發育越成熟,到達靖江、江陰的時候達到最佳比。“靖江刀”和“江陰刀”也就成了刀魚家族中最“尊貴”的一支。
撈我上來的漁民姓周,見到我,老周笑得皺紋都擠到一起。他從2月底就開始捕撈刀魚,已經大半個月沒回家了。但我們刀魚實在被人類折騰得所剩無幾,加上這幾天長江風大浪大,老周說,我是他今年撈到的“冠軍”。這大半個月,他撈上來的江刀總共不到20斤。
我還是“供不應求”
被老周撈上來的當天下午,我就被一艘快艇接走,送到了崇明島奚家港碼頭。接我上岸的人,從不同的漁民船上收集刀魚,再運到碼頭去交易。他們是刀魚“經濟人”,也叫“一道販子”。
從碼頭開始,我和同伴被按體重分類,我的個頭最大,所以最貴。每個掂量我的人都毫不掩飾地笑,說我能賣個好價錢。
沒有討價還價,我和其他5條江刀立刻被放進裝有厚冰的泡沫箱,關進了一輛面包車。一路向西,顛簸2個小時之后,我到了江蘇靖江。
泡沫箱再打開的時候,天已經完全黑了,這里是靖江漁婆批發市場,據說是江浙一帶最大的刀魚交易市場。一眼望去,一排排店面,每家都賣魚。
買我的人叫“中郎”,是“二道販子”。一見到我,他也笑著問身邊人,“這幾條魚怎么樣?”“好,就它了。說個價。”“老朋友了,那就5000元/斤。”
我很驚訝,人類都這么做生意的嗎?我又被賣了?
雖然這個市場很多店面都寫著“長江刀魚”的字樣,但真正有刀魚賣的,也就兩家,最熱鬧的就是“中郎”家。
而且,我們能賣到高價,是因為很多人家拿不到貨。中郎說,他們在長江沿岸整整跑了一天,也才拿到四五十斤刀魚。像我這么大的,總共只有3條。說話間,我還得知,原來今年我們刀魚的身價并不算最高,像我這個體格的,最貴時能在高級酒店里賣到上萬元一斤。去年,因為官方出過“八項規定”,我的身價在酒店大概只有3000-4000元/斤。今年,身價才稍微反彈。
也是因為這個“八項規定”,今年,飯店酒樓的進貨量依舊不大,在靖江,都是有客人下單,酒店才臨時到批發市場進貨。但是很意外,今年我們還是“供不應求”。來中郎進貨的,除了酒樓,還有私人老板買去送人;甚至還有靖江、江陰一帶的漁民,說是買回去冒充在當地捕到的,“反正都是撈上來的”。當然,還有上海的采購商。他們要的,都是個頭小一點的江刀,說是“在上海拿不到貨”。
最后,我被江陰長江飯店的老板買走了。
年產量減為40年前1/40
其實,江刀的價格并不像現在那么高,清明之后最多幾百元一斤了。除了“江刀”“海刀”的縱坐標,人類還給了我們一個橫坐標:我姑且稱之為“明前刀”、“明后刀”。也就是清明節之前的刀魚和清明節之后的刀魚。
人類素有“刀不過清明”的說法。說的是,刀魚在清明前肉嫩骨酥、入口即化,清明節后“骨硬如鐵”,不值得吃。
很多人不知道,為什么清明節前我們的骨頭是軟的?那是因為,清明節前是刀魚媽媽的備孕期和刀魚爸爸的發情期。刀魚媽媽受孕后,體內細胞變細,骨骼松軟,我們才能發育。刀魚爸爸也需要為繁殖做準備。
人類發現我們的生存習性之后,每年清明節前,都是江刀最難的日子。
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淡水漁業研究中心曾公布數據:1973年,長江沿岸江刀產量為3750噸,1983年為370噸左右,2002年之后年產量已不足百噸,現在的年產量只有幾十噸。
過度捕撈引起了官方重視。現在,上海、江蘇、安徽三地的長江刀魚被列入國家保護范圍,農業部命名為“長江刀鱭國家級水產種質資源保護區”。每年三四月間,要捕撈刀魚,必須辦特許捕撈證,而且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才能捕撈。法定的捕撈期限為三四月份,不超過兩個月。
不過,雖然規定得很嚴,但每年長江口的非法捕撈船都遠多于正規船,上海漁政監督管理局公布的數據說的是非法捕撈船是正規船的6倍。而且用的漁具網孔都加密過,我們不管大小,進去就出不來。
這樣的亂象,執法部門當然管,可問題是管不過來。比如,今年,執法人員在長江口抓到非法捕撈刀魚的漁民,正要割網具,漁民當著他們的面跳進了長江。因為一頂漁具就是幾萬塊,割掉了,一年的生計也就沒了。
生存環境日益惡劣
還有一個比過度捕撈更致命的問題。
上海海洋大學教授何為曾經沿著長江考察過我們刀魚的資源環境。我們刀魚游到長江上游時,一般都找水流平緩一點的支流繁殖。但是,隨著長江流域大壩越建越多,我們的產卵場幾乎快沒有了。而且壩越多,長江流域的潮汐就越不正常,我們洄游的汛期也變得越來越不正常。
還有,長江沿岸分布著眾多的大型鋼鐵、化工等重污染企業,一些不法企業甚至直接把污水排入長江。水污染破壞了長江生態環境,導致江水富營養化,長江生物鏈因此受到打擊。每年,能成功洄游,并順利產下卵的刀魚,已不足十分之一。
也許你會問,既然生存環境這么惡劣,為何不另尋適合生存的水域呢?
是的,這個問題曾經被討論無數次。只是你們知道嗎?我們的“洄游”是祖先通過億萬年的進化演變與生俱來的,即使我們知道會撞得頭破血流,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往上游。長江才是我們世世代代的家鄉。
1973年,長江沿岸江刀產量為3750噸,1983年為370噸左右,現在年產量只有幾十噸。
現在,上海、江蘇、安徽三地的長江刀魚被列入國家保護范圍,農業部命名為“長江刀鱭國家級水產種質資源保護區”。每年三四月間,捕撈刀魚必須辦特許捕撈證,而且必須在規定的期限內,不超過兩個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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