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水產門戶網報道南方漁網報道 家鄉很美!有吃不的海鮮。可又有多少個人知道海鮮來自何處嗎?你要是問他們美味海螺來自何處,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回答得出來。
北部灣廣西沿海,海水清澈,餌料豐富,生長著牛角螺、扇子螺、花甲螺、象鼻螺、紅螺等美味海螺。一個風平浪靜的晴日,筆者在廣西北海市僑港鎮隨一艘摸螺船出海作業,用鏡頭和筆記錄下了摸螺工們一天的生活。
上午9時許,摸螺船發動機器,“突突突”地駛出漁港,在一碧萬頃的大海上行駛了兩三海里,船面工便從設備艙中取出潛水裝備,發動了空氣壓縮機,從空氣壓縮機里接出一條手腕般粗細的黑水管,插進一個一米多高的大塑料水缸里,讓熱氣將缸里的海水沖熱備用。摸螺工們開始著裝,穿上厚重的緊身潛水衣,將重約三十多斤的鉛帶和一個一米多長的螺兜系在腰間,用防水鏡罩住雙眼和鼻孔,一手持一把七八斤重、狀如長柄手榴彈的螺錘,一手持一只彎刀般的螺鉤,全副武裝后如同古代的武士,張牙咬住連接在空氣壓縮機上的呼吸管的呼氣嘴,“撲通撲通”,從兩側船舷跳進大海中,頃刻間便不見了蹤影。海面上漂浮著拇指般粗細的白色呼吸管,指示著他們潛入海底的方向。
在北海做摸螺工的大多是來自兩廣、兩湖和貴州、四川等地邊遠山區的青壯年農民,也有少量下崗工人。
海螺通常隱藏在十多米深的海底細沙中,摸螺工潛到海底,肉眼是看不見海螺的,得用一種獨特的方法尋找海螺:一邊在海底弓腰行走,一邊用螺錘舂米般猛擊腳下的海沙,隨著“咚咚”的悶響和海沙的震動,隱藏在海沙里伸出軟體和嘴吻吞食餌料的海螺受到驚嚇,猛然將軟體縮回螺殼,螺殼迅速閉攏,殼內的海水瞬間被擠壓出來,海沙上就會倏地一下噴起一股小小的水柱,留下一個被摸螺工們稱之為“螺眼”的孔洞。這就暴露出了海螺的藏身之處。摸螺工放下螺錘,伸一根手指進孔洞里固定住目標,持螺鉤的手迅速跟上,將海螺刨出,撿起來放進螺兜里。
炎夏時節,海水溫度與人體溫度相仿,摸螺工們潛入海底,能連續工作兩三小時。若是冬天,海水溫度降至攝氏五六度,摸螺工們最多只能在海底堅持一個小時。等螺兜里裝滿了沉甸甸的海螺,摸螺工要想浮出海面,就搖動呼吸管通知船面工,然后將腰間的鉛帶和螺兜解開。船面工在船上拔河似的收回呼氣管,將摸螺工的鉛帶和螺兜拖上船,摸螺工側抓住鉛帶和螺兜浮出海面,爬上摸螺船。
爬上船來的摸螺工一個個氣喘吁吁,坐在船舷喘息片刻,然后解開螺兜,將摸到的各種海螺“嘩啦啦”地傾倒在船頭的木板上,一只只清點,分門別類地裝進不同的網兜里,放進灌滿了海水的螺艙中吊養著。海螺要活著才生猛,死了就不值錢了。
清點好戰利品,摸螺工坐到船尾的橫杠上喝一杯熱茶,抽一支香煙,解解疲乏,又抖擻精神,從熱水缸里舀起溫度高達攝氏六七十度的燙水灌進潛水服里保暖,系上鉛帶和螺兜,手持螺錘和螺鉤,縱身一躍跳進大海中,潛入海底繼續下一輪的摸螺作業。
中午時分,摸螺工們全部回到摸螺船上吃午飯。午飯很簡單,不過是花生油炒白菜、蘿卜、茄子和南瓜,摻雜著少量小海蝦和肉片。摸螺工們一個個狼吞虎咽,片刻功夫便風卷殘云一般吃得鍋碗朝天。一個工作日,摸螺工們平均下海三四次。
傍晚來臨,大海上落日镕金,摸螺船收工返航。摸螺工們清點完當天的收獲,互相幫助,脫下武士鎧甲般的潛水服,從船頭的淡水缸里舀熱水洗頭沖澡,穿上自己的干爽衣服,坐在船尾享用船面工為他們煮好的晚飯。
摸螺船漸漸駛近漁港,迎面就駛來了收購海螺的小艇,螺販子帶著網兜和秤桿跳上摸螺船,與摸螺工們討價還價一番,摸螺工們各自將分揀好的海螺提來過稱,仔細盯著螺販子手中的桿秤,爭著一星半點,記下賬目。摸螺行業的規矩:船老板出摸螺船、全部潛水設備以及燃油費,管摸螺工們出海作業時的一日三餐,摸螺工們無論摸到多少海螺,賣了錢都與船老板對半分成。一天的辛勞兌換成現鈔裝進兜里,這是摸螺工們最高興的時刻。一位摸螺工笑咪咪地告訴筆者,他當天的收入超過了100元。
身穿簡陋的潛水裝備潛入海底摸螺,是一件十分辛苦而且命懸一線的危險工作。全年不分春夏秋冬,每天連續六七個小時浸泡在苦澀的海水里,只要連續做上兩三年摸螺工,風濕病就會找上身來。潛入十多米深的海底,如果上浮過快,還有患減壓病喪命和喪失勞動能力的危險。一旦船上那臺老舊的空氣壓縮機出了故障,供不上新鮮空氣,命懸一線的摸螺工在海底驚慌失措,不能及時解下系在腰間的鉛帶和螺兜浮出海面,就會葬身魚腹。每年,廣西沿海都有多名摸螺工溺死和失蹤。
摸螺船是一艘長約10米,寬約4米的木質小漁船,抗風浪能力低,刮五級風便不能出海作業,摸螺工們每月平均出海作業的時間不超過半個月。即使大海上風平浪靜,摸螺船順利出海,能不能找到有海螺的海域也全憑運氣。運氣不好的日子,摸螺船在大海上轉悠一整天,也找不到一處有海螺的海域,摸螺工們空手而歸,船老板還要白付燃油費和伙食費。
近年來,摸螺工們還要承擔另一種風險:被由黑惡勢力組成的“海霸”欺負。辛辛苦苦下海一天摸上來的海螺,經常被“海霸”搶走,或被低價強買,稍有不從,“海霸”就會行兇打人。
親自體驗了摸螺工們一天的生活,筆者才知道,每一只美味海螺,都是摸螺工用艱辛、健康甚至生命換來的。筆者想起兩句家喻戶曉的古詩:“誰知盤中餐,粒粒皆辛苦。”如果套用在摸螺工身上,可改成:“誰知盤中螺,只只皆辛苦。”
如此龐大的摸螺工群體從事一種高生命危險低勞動生產率的工作,長期下去將會阻礙漁業的發展。需要政府改進漁業產管理工作。
編輯:鄧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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